观察:咱有树上书屋
(资料图)
原标题:咱有树上书屋
张新文
去非洲的肯尼亚,总少不了去树上的鳟鱼餐厅尝尝鲜。其卖点不在鱼、不在餐厅,而在树上。我原以为是建在同一棵树上,树大无比,枝叶繁茂,遮天蔽日,到了才知道,数棵树搭建的简陋餐厅,因型就势,不伤害树木,也不影响树的生长。所以,人的很多想象与实际是相差甚远的。人在树上餐厅,烤鳟鱼的香味不时地撩拨着我的味蕾,可思绪还是回到了故乡,想起了儿时树上读书的往事。
我家门口有棵苦楝树,据说是爷爷的爷爷栽下的,小的时候,我和父亲手牵手也合拢不了这棵树,你能想象地到这棵树有多粗。夏天浓密的树荫,地面上几乎见不到一个太阳遗落下的光斑。每到中午,邻居们会把饭桌搬到树下,摇着蒲扇,吃饭,拉呱。
父亲是个农民,还是个木匠,人们都称他是个“能人”,可能人的短板就是不识字,在方方正正的文字面前,他常恨自己是个废物,于是,就把一切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儿子身上。
那些年家里闹水灾,怕夜晚水来了会把土墙浸泡坍塌,就动员人们搭建简易窝棚。用高粱秸秆搭建好了简易窝棚,父亲担心窝棚里面太热,凭着他的木匠手艺,在那棵苦楝树上给我建了一个简陋书房。既可以躺着睡觉,还可以坐着写字,脸盆和毛巾都有,只是饮用水需要用塑料桶拎上去。楝树开着细碎的紫花,即便闻着也没有怡人的花香,苦,是这种树所固有的气质,所以苍蝇和蚂蚁也很少光顾它。那年暑假,邻居家的大哥哥从部队回家探亲,带回了一本曲波的《林海雪原》,那时暑假作业少,在那棵苦楝树上,我读完了这部长篇小说,穿林海,过雪原,斗智斗勇的英雄——杨子荣的形象深深地铭刻在了我心里,立志长大也要做一名军人。那时读这样书有些吃力,好在有字典和词典,就像两支拐棍,解决了我阅读时所遇到的无数个障碍。
我的小学老师姓王,一条腿有残疾,可是,残疾的王老师对于我们的学习抓得很紧,隔三差五地他会来家访。一次家访,父母都去干农活了,王老师在我家找了个遍,也没发现我的踪影,正坐在树下纳闷时,头上却落下几滴水来。他一抬头,发现我正在树上洗脸,我也同时看到了他,慌忙爬下树来……王老师抚摸着我的头,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夏天天气热,你的父亲为了你的读书,可以说,想尽了办法,可不能辜负了他的良苦用心啊!”王老师的话,使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我走不进文盲父亲的心里,但是,我知道父亲想要怎样一个儿子,他常对我说:“多识一个字,你将来的世界就会多一份精彩。”
树上“书屋”直到我进城读书,父亲带着不舍的心情,才很吃力地把它拆除。后来新农村建设,老的宅基地变成了农田,一切过往都成了记忆。
走出肯尼亚的树上鳟鱼餐厅,我想鳟鱼餐厅如果改成书吧,或是书店,兴许会更好,毕竟读书是人类最幸福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