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舞姿绘制盛唐画卷

——浅评原创舞剧《门》的艺术特色和审美价值(副题)

由西安演艺集团和北京易杰工作室联合出品的大型舞剧《门》,让人们再度感受到了古典大唐永不衰竭的文化魅力,为艺术领域竖起了探索民族舞剧革新的新路标。

舞剧《门》的创作灵感来自唐代画家张萱的《捣练图》,《门》的创作者使画形诸乐舞,活现了古代妇女捣练、缝制等劳作情景。开“门”见戏,当代舞蹈家们倾情演绎的九章大唐传奇《门》,再现了开元盛世长安城一百零八坊的社会图景和芸芸众生的生存状态,具有很强的历史纵深感和艺术表现力。

《门》从当代观众的认知和审美观出发,打通了从历史叙事、文学叙事到艺术叙事的路径,以舞剧形式搭建起故事发生发展的层级体系,实现了历史与现实互为照应并有效沟通的艺术效果。这主要表现在舞剧的板块结构和相应的叙事方式上,其借鉴《捣练图》的散点透视法设立了九个戏剧单元,貌似散漫,实则如珠走盘,纵横多变而不离主题。《门》利用多点透视、移动透视,以及电影的蒙太奇手法,在串联人物司阍的引领下,带着观众穿越时空看那门里门外的人世百态。这样的结构形式和逆叙、留白的表现手法不仅拓展了戏剧容量,还明显地增强了舞台表现力,形成了新的观演关系,在为音乐、舞美、灯光、服装等创作者和演员留下艺术创新空间的同时,如门半掩约略可寻,亦使观众眼见一台风华,心有不同感悟。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长安古城不同位置的坊里承担着不同的城市功能。创作者给老尼、宦人、司徒、将军、狂生、刀客、乞儿等剧中人设定了各自的空间位置,以便于塑造人物的典型性格。有一坊人物演一出戏码,每人有其遭际每人有其性情。如老尼遁入空门而不绝其情,乞儿箪瓢陋巷而不堕其志,将军生于豪门而能为国捐躯……不同坊里的人物故事也互有关联,交织起来共同反映整个社会环境和时代特征。

导演易杰说,“门”是我们用舞蹈语汇讲故事的一个切入点和不断深化主题思想的“挖掘机”。《门》这个剧名正是题旨所在,它是活泼的剧魂。黑格尔说美是“理念在感性事物中的体现”,《门》在舞台上呈现出了诗意丰盈的美学意象。开场的《捣练图》群舞,画以添舞之清丽廓影,舞以补画之缠绵情意。舞者“体如轻风动流波”“如推若引留且行”,在诗情画意中表现出经过中外融合的唐代新舞风。《怀贞坊·九宝》一幕尝试了古典园林的“借景营造法”,“因借无由,触情皆是”,舞者借梦幻之虚景演绎动人心魄的精灵之舞。民间认为鱼是爱情和美满家庭的象征物,夫妻和好谓“如鱼得水”,这一幕的背景上有交缠游动的双鱼影像,舞台上的鱼形双人舞如同无言的话剧对白,用煽情的舞蹈语汇表达了“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的坚贞爱情和对美好的不懈追求。由“门”带来的美在舞台上静悄悄地孵化、铺展、延伸,生命的原色被创造者深邃的思绪和舞者的发挥尽情渲染。狂生居然泼酒作画,醉眼看人间竟是那么率真!剧中“阴阳双鱼”的精灵形象、充满禅理和人文情怀的音乐、随时光与思绪流动的案几装置、剑气箫心的刀客装束、风俗乐舞狮子的造型,乃至舞剧的海报,皆具美感。正像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说的“一切景语皆情语”,予人以审美快感和哲理思考。

作曲家文子试图以最贴切的声音来为人物和剧情造型“定性”,使之成为演员与观众间的听觉中介。首幕便乐音不凡,筝若泉声叮咚,箫如清风出岫,又闻人声穿谷而来。歌者曹芙嘉的哼唱虽无词而词意无尽;加上时隐时现的手碟声,把《捣练图》里的人物悉数激活,让古风翩翩的美丽重现人间。尾声处阵阵木鱼声把人们拉回到现实,老尼面对青灯枯卷,已是明镜止水心,清净无求意。断肠之曲似在娓娓说禅:原来美丽只是遁入空门后的一场春梦。之后介入的艾捷克、扬琴、口弦等,似乎都在找寻和贴近西域人的风貌。风雨江边,行侠仗义的刀客实为女儿身,自有衷肠宛转和对知己的钦慕,音乐的演绎极尽刚柔扬抑之变,凄切时令人唏嘘,铿锵时壮人心怀。《礼记·乐记》有言,“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门》的音乐不止以乐悦耳,更能以心叩心。

通过剧中人、坊间事,舞剧《门》形象地表现并赞美忠贞不渝的爱情、体仁尚义的人格、为国尽忠的精神和追求美好的信念。易杰导演表示,我国先哲主张善与美的统一,《门》也体现了这样的美学价值。“爱恨”“嗔痴”细分说,“忠孝”“仁义”蕴其中。《门》以当代审美表达方式讲述了1300多年前的坊间故事,上下千载以心沟通,期待引发广大观众的共鸣,让优秀的民族文化和生生不息的民族魂成为当代人实现中国梦的精神力量!

(作者:郝耀华,系新华社高级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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