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尘世的幸福”

“这城不很大,但各种尘世的幸福极多。”700多年前,马可·波罗在游记中这样讲述泰州。

“饭后听评话,入夜赏闲戏”,一种浸润着文化气息的慢生活,已融入泰州人的血液,成为一种城市气质。今天,泰州市旅游局工作人员丁杰这样介绍。

闲适、精致、文化。深秋时节,笔者走进泰州,在一条河的游览中,在三座园的品读间,感悟着那份意韵,以及由此生发的“尘世的幸福”。

有着2100多年历史的泰州,人文荟萃、名贤辈出。依城而建的古城河,又成为泰州水文化的一个标志。这条河是泰州古海陵时的护城河。2002年重修时,因古城泰州的布局从高空俯瞰像一只展翅腾飞的凤凰,而河又依城蜿蜒,故美其名曰凤城河。这条6.7公里的千年古城河,串起近年间修建扩建的桃园、梅园、柳园,形成完美的文化景观链。桃园、梅园、柳园也构成了中国独一无二的戏曲文化“三家村”。

入夜时分,笔者在凤城河踩菱榭码头登船,在桨声灯影中感受灵动之美。船行不久,右前方歌乐之声踏浪而来,游船讲解员肖潇说,这里就是桃园了。

细观处,临岸一艘石舫之上,正在上演着传奇《桃花扇》选段,明朝复社四公子领袖侯方域,初遇媚香楼一代名妓李香君,两人一见钟情,互诉衷肠……

修建桃园,是为了纪念一个人,此人是明末清初的戏曲家孔尚任,当地学者认为,孔尚任是在这里创作《桃花扇》的。

身为孔子第64代孙,孔尚任一生仕途坎坷。在奉康熙命来淮南一带治水时,又被地方官赶出衙署,只能带着一家老小僦居泰州一座庵堂。期间,他“借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创作《桃花扇》,被国学大师王国维称为“中国戏曲史上无与伦比的杰作”。

“命薄忽遭文章憎,缄言金人受谤诽。”孔尚任终因《桃花扇》罢官返乡,卒于曲阜葬于孔林。如今,远在泰州的桃园已遍植桃树,仲春时节,各色桃花娇艳绽放,花瓣彩蝶翻舞,与《桃花扇》的旋律一起迷醉游人、慰藉古人。而闲暇时分,安坐流香亭品茶听曲,又是何等惬意!

船过迎春桥,京腔京韵的《贵妃醉酒》唱段从水榭之上飘然而至,梅园,一代京剧艺术大师梅兰芳的祖居,在朦胧中得以展现。

梅兰芳祖籍泰州,与程砚秋、尚小云、荀慧生合为中国京剧“四大名旦”,也是把中国戏曲传播到海外并获国际盛誉的首位戏曲表演艺术家。在沦陷期间,他蓄须明志,多次拒绝日伪的演出,表现了崇高的民族气节。1956年梅兰芳曾专程返回泰州进行了历时8天的祭祖演出,引发“万人空巷看梅郎”,也使大量的泰州人了解了京剧,兴起了梅兰芳热,京腔梅韵成为泰州人耳熟能详的曲调。1984年泰州修建了梅兰芳纪念亭,之后兴建了梅兰芳史料陈列馆,1996年又在原地修建了梅兰芳公园。大门两侧,“亮节辉千古,青衣第一家”的楹联韵节分明,高度概括了梅兰芳的艺术和人生。

讲解员说,凤城河畔,还有明末清初评话宗师柳敬亭的旧居——柳园。柳敬亭本姓曹,少时栖息于柳树下自感如柳絮漂泊无依,故改姓柳。这位平民出身的说书大师熟悉各阶层的生活和各地方言、风俗,其评话境界令闻者如临其境。张岱在《柳敬亭说书》中写道,“勃声如巨钟,说至筋节处,叱咤叫喊,汹汹崩屋。”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侯宝林生前曾来泰州寻访柳氏遗迹,自称“我是寻宗来了”。

桃、梅、柳,三园临水而居,构成泰州独有的艺术气质,而孔尚任、梅兰芳、柳敬亭所代表的戏曲精髓,如今也正在泰州传承着:

在迎春桥,桥拱的基座上雕刻的即为梅兰芳的四大经典剧目剧照——《贵妃醉酒》、《霸王别姬》、《洛神》、《宇宙锋》,其艺术神韵,已雕刻在泰州人的心里。

在游览梅兰芳公园时,笔者现场看到,有京剧票友正在演唱《贵妃醉酒》。讲解员介绍,每天,这里都会汇聚众多票友交流切磋,一展歌喉,“现在泰州的京剧票友会数量之多已位居全国第四位。除了梅园,在文化宫、老年活动中心、各个社区活动室,都能看到他们活跃的身影”。

如今的泰州,每当丹桂飘香时,都会迎来“满城歌舞”的盛会——中国泰州梅兰芳艺术节已在此连续举办十届。来自全国各专业院团的经典剧目争奇斗艳,群众戏曲轮番上演,通过流光溢彩的艺术舞台,这里的市民、票友尽情地欣赏着、参与着、快乐着。

与梅兰芳艺术节相呼应,一批文化设施也陆续建成——泰州大剧院,这座泰州人自己的“金色大厅”,6年来已推出数百场高雅演出,引来50多万次市民观赏。泰州博物馆、美术馆、图书馆、青少年活动中心、工人文化宫也成为泰州人的文化家园。

“大家现在看到的,是泰州的古乐表演。”讲解员小肖手指左前方。临水的一座亭台之上,5位演员正在吹笛抚琴,曲调悠扬。

小肖介绍,他们演奏的音乐源自道教音乐,而这一古色古香的演出场所,名为留芳茶社。平日里,这儿也是泰州人聚会的地方,弹琴吟唱、品茗赋诗,怡然自得。

船到终点古关帝庙码头时,一块白色浮雕映入眼帘,浮雕上刻有三位泰州的典型人物:扬州八怪之一郑板桥、《水浒传》作者施耐庵、明代著名哲学家王艮。王艮提出“以百姓日用之道为本”的思想,倡导尊重人、重视人,这给传奇的创作提供了新的内容。

桃园、梅园、柳园,虽历经岁月变迁,但一路走过却依然能体味到大师们的声韵与气节,依然能从票友的演唱中,找寻到一座城市的文化底蕴。凤城河畔,古朴的历史遗存与高大的当代建筑交相辉映,在历史延绵与现代文明的交织中,这里的人们正享受着夜钓的闲适、文化的昌盛。

关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