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静观海】鲜花一样的态度

【守静观海】

欧阳

北京的迎春花正跟随光照惠顾的时序,次第开放。而人，虽然没有冬眠绝技，却仿佛冬眠醒来般，又一次睁大眼睛、驱动鼻孔，放任地开始了一年一度的花事业务。

在纬度更低的地方，喜欢写字的文人墨客，已经一如既往地“寻花问柳”，然后，再一次提笔开启了陈词滥调之旅。而最近这些年来，几乎不再有专业、业余界限分野的摄影家们，也是广角、微距轮番上阵，手机客更是视频、图片无序地捆绑堆砌一气，争抢着塞进网络……

春花三月，我想应该指的是北方，只是不知道是以长江为界，还是依黄淮河、秦岭划道。

其中的一个原因，是俺个人的主观经验。在我生长的故乡，也就是金沙江（长江）以北的安宁河谷地，正月里各种鲜花，比如金盏菊、玉兰花、刺桐，还有郁金香、攀枝花等，已然无视时间制约，随性绽放盛开。

另一个依据，花不知人事，任由人为折腾，如今在时间季节的循环中，似有日渐提前的势头，在地域上也是渐行渐北，人为之？还是自然之相？

一般而言，人们对鲜花的执迷，多有色彩上的刺激，比如在南方的冬日，一束鲜花的存在，无疑会添加更多的生活色泽，而在北方，一个冬天的肃杀之后，草绿花开，更是生命复苏之兆，是又一年生机勃勃的开始。

坦率而言，人们何以钟情花事，本人没有研学过，加上每个人的心事，外人很难知晓，就算他人含泪倾情相诉，听者未必可以推测出真相。

说起来，花者，植物传宗接代之物也，人们在染色多彩生活的心境里，固然不会牵扯到情色意味，但在理性难以知晓的心灵深处，有没有“重新诞生”的暗示呢？

我觉得还是可以有的。人们托寄于年轮链条上循环往复的花期，在花枝招展留影花丛的表观记忆之后，会不会给自己一个再一次重新开始的时间呢？就像在每一个“重来”的春季，人们多少会让自己再较劲一次，暗暗在心中刻写下或者是新的，或者是拷贝自先前的自我洗礼，就像鲜花那样，再来一次脱胎换骨的生命之旅。

我是真希望有，因为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有过。如今虽然年近六旬，对新年的花开叶绿已然完全淡漠，但骨子里，仍旧保有自我变化，甚至是换装质变的期许……

每年看见鲜花又放，在无奈身体衰老的同时，我不会感慨时光的无情，而且继续瞎琢磨着时间序列上反反复复的老问题：在未来的时间河流里，俺的精神，俺的观念，俺对世界的识读，是否还可以前行？这种执念屡屡在花季前来叩问我心灵之门。

的确，我是“花本无情”的拥趸，但也是鲜花的倾慕者——

季节循环往复，我希望在一去不返的自然不得不任之逝去，但在明天，在经历又一次花季的时光中，能有鲜花一样的态度：无论有没有靓丽的色彩，在看似每一次都是“复制拷贝”的图影中，绽放的却是全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