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顾昕昕 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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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一袭，桃李芬芳。日前，刚刚获得第31届全国戏剧梅花奖的北京京剧院青年程派名家郭玮一回到北京即赶往恩师李文敏老师家，向老师报喜，与老师分享获奖的喜悦。

郭玮是北京戏校京表1990级学生，在校坐科九年，得到了李文敏、李金鸿、佟熙英等名师的真传实授，她刻苦用功，基础扎实、全面，十几岁就已经脱颖而出，成为了受到观众喜爱的“科里红”。

郭玮入校时还不满12岁。李文敏老师并不因为她的年龄小就降低标准，课堂上从不放过对一字一腔、一招一式的规范要求，她把从乃师赵荣琛先生那里学来的方法，加上自己几十年的心得倾囊教授给学生。当转过年来郭玮在全本《四郎探母》中饰演铁镜公主，赵荣琛先生看过演出后就对弟子李文敏说：“她小小年纪，这念白的语气恐怕连很多成年演员都念不上来。”又一次在中和戏院录像，郭玮从上午扮上戏一直坚持到夜晚才掭头卸妆，十多个小时没吭一声，坚忍、出色的表现再一次让老师心生感慨，此后渐有了“郭玮是李文敏心尖子”的说法。

当时北戏的常务副校长吴江在培养学生上非常用心，他对李文敏说：“我必须支持您的教学，您教学出了成绩，说明我工作抓到点儿上了。”在校九年，郭玮学的戏都是学一出排一出、排一出演一出。如此领导负责，老师敬业，学生用功，教学一定会出成绩。当年北京戏校一时涌现了两个程派旦角郭玮、曹蔓，两个老旦康静、翟墨以及花旦常秋月等一班观众熟识和欢迎的“科里红”，用吴江的话说：有这些孩子，剧团20年不进人也行了。

直到现在，走进北京戏校的办公楼，一进门迎面看到的仍是1997届学生的毕业作品《白蛇传奇》剧照，照片中的白娘子即是当时的优秀毕业生代表郭玮。

李文敏不仅把郭玮领进了京剧之门，也把她领进了程派之门。一般学流派多重“特色”，而李文敏的“程派教学”却一直强调要规范。有的学生在外清唱完向李老师汇报：“人家说我唱得挺好的，就是没什么‘程派味儿’。”李文敏回答干脆：“没‘程派味儿’就对了。”进而说道：“学生先要规规矩矩，没有毛病，慢慢才能理解、掌握唱法。程派不是怪物，不要以为闷着嗓子一唱就是程派了。”1996年，京津沪台四戏校在北京民族文化宫联合举行“蓝岛杯”学生大赛，有李慧芳、景荣庆、谭元寿等老先生担任评委，郭玮以《荒山泪·夜织》一折获得了一等奖。赛事间，上海戏校王梦云校长对李文敏老师说：“我就觉得这个孩子唱得好。”

李文敏老师后来常说：“郭玮的基础好，人也比较踏实，没有乱来的东西，再出一个郭玮也不是那么容易了。”京剧旦行在以往的年代，演员唱念做打的“四功”标准是全面的，尤其是坐科出身的，必要经历严格的基本功训练，在奠定了规范、全面、扎实的基础之后，才可以谈到个人风格的进一步发展，真正成熟的流派艺术应该是共性规范与个性发挥的完美结合。郭玮深谙此理，多年来她一直潜心修学，坚持日常练功，再熟的戏也要练上千百遍，虽然有时也感到寂寞，膝盖和腿屡有受伤，却从未懈怠过。所以，即使是偶有露演，如全本《荒山泪》《春闺梦》这样的“硬功戏”，她也能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状态和较高的水平。

随着阅历的丰富和不断进修，近年间郭玮的舞台表现又带给了观众很多欣喜，她的演唱更加纯正、深化，艺术人生也逐渐步入了一个趋于成熟的新阶段。去年春尾，北京京剧院开始为她量身打造新编程派剧目《石评梅》，使她得到了又一个艺术升华的实践平台。创作不易，对流派艺术进行再创作尤其不易。因为它不像以往演戏多是承袭前辈的成果，而是要平地抠饼，从无到有。流派剧目创新，万变不离其宗，不违其规，循法而行，这是一个极具挑战性的厚积薄发的实践过程。

“四功”中唱居首位，程腔又是程派艺术的重要标志，对于一出程派新剧来说，唱腔的成功与否决定着新戏的成败。近些年，不乏一些新戏新曲，虽贴着流派标签，却未能把握流派的艺术方法，故而也难以立得住、留得下。在《石评梅》的唱腔中，既有《荒山泪》的孤寂，也有《鸳鸯冢》的缠绵，更有《青霜剑》的悲凉，而这所有的意蕴都投向了一个点：石评梅，最终呈现了这样一个和而不同、新而不怪的程派艺术新形象。在李文敏、王硕老师的悉心指导下，郭玮通过这次创作实践，对“守正创新”更加深了理解，对程派的艺术法则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听《石评梅》的新腔，能够感到创作者遵循规律、把握法则、结合人物锐意出新的匠心之处。

郭玮自幼得到李文敏老师的悉心教导，成年后每演一剧也必向老师再求深造，她们30多年的师生情谊、真教实学堪称楷模。李文敏老师和郭玮都是北戏校友中的杰出代表，北京戏曲艺术职业学院在近年的“特高校”建设中，尤其重视守正传承，给包括孙毓敏、李玉芙、李文敏、杨少春、燕守平、张德福等先生在内的名师大家成立了大师工作室，为老师们的教学研究工作建立了更好的平台。作为曾经的北戏学子，郭玮对母校的建设、发展由衷关切，她表示一定会尽心尽力，在日后的创研、教学中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