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尽枇杷一树金


【资料图】

原标题:摘尽枇杷一树金

彭晃

小时候感冒了咳嗽,母亲买来枇杷露让我喝。褐色稠汁入口,透嗓的甜润不带腻感,淡淡的果酸缠绕舌尖,止咳之余,身心积聚多日的燥气也被抚平。

彼时,我还不知道枇杷这种植物,视野里除了槐树、白杨,就是果实可食的杏、桃、苹果、梨。及长,才知枇杷是中国南方的一种植物,药店那些枇杷膏、枇杷露、枇杷糖浆就取材于它。

再后来,求学南方,与枇杷才有了真正的相遇。有一年,去塘栖古镇,正是枇杷上市的季节。在这座古老运河最南端的古镇,枇杷的成熟让游人更多了。逛完古镇,站在人挤人的广济桥上看风景,又找了一户人家去摘枇杷。这次的收获是不仅提了一篮子枇杷回家,还看到了难得一见的枇杷树。

枇杷树与众不同,它在秋冬时开花,冷香散开之际颇有些清凛意味,然而一逢春朝暖意升空,它又是夏天较早成熟的果实。五月天里,若在南方湿漉漉的街巷走过,只要眼光瞥到高处的枇杷树结果了,便知盛夏渐近。

渐渐地,枇杷吃得多了,也能分辨一二。我偏爱苏州东山的白玉枇杷。听这名字,就颇有诗意。小满前后,初夏阳光下,白玉枇杷像是玉雕一般挂在枝头,煞是好看。晋书《广志》里说:“枇杷,白者为上。”那么,白玉枇杷就应是枇杷中的佳品了。食之,皮薄肉白,汁又多,入口甜而不腻,以至有一个“金银蜜罐”的称呼。

枇杷是清雅之物,经常入画。吴门画派的代表人物沈周画过好多次枇杷,有一幅《枇杷》,他画得简洁,款曰:有果产西蜀,作画凌早寒,树繁碧玉叶,可叠黄金丸。吴昌硕的《湖石枇杷图》,齐白石的《枇杷扇》,都是写意之作,勾起人的味蕾。

但枇杷在苏州东山,不仅是味蕾之欢,更是一座古镇的历史记忆与胎记。有一次,在陆巷古村惠和堂门口对面的照壁上见到了砖雕之作《九狮图》,里面就有枇杷和山雀的图案——古画里有枇杷者,则多山雀。

吃枇杷,宜读旧帖,亦宜读元曲、明清小品,更宜读清末海派画家的作品。倘若在初夏,一边吃枇杷,一边翻翻闲画,也是一段逍遥时光。南宋诗人戴复古在初夏游园时作诗:“乳鸭池塘水浅深,熟梅天气半阴晴。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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